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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現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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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展的節奏跟露娜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為了調查諾曼先生的身份,露娜才會和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的沢田綱吉一起去往建在西西裏海岸線高地之上的諾曼孤兒院。誰知,兩人一進入孤兒院就立刻被這裏的孩子們給圍住了。

“啊,是露娜姐姐!露娜姐姐來看我們了!!”

不遠處,原本在兒童游樂設施周圍嘰嘰喳喳玩著球的小孩子們一下子全部跑了過來,將露娜和沢田綱吉圍在中央。由於好久都沒回孤兒院,露娜也有些想念他們,看到仰頭望過來的一張張歡欣雀躍的小臉,感到窩心的同時,她也暗暗懊悔來之前沒為這些孩子們帶點兒小禮物。

“看樣子露娜很受歡迎呢,在這些孩子之間。”

垂眸看著露娜和小孩子們的互動,沢田綱吉的嘴角浮現出溫暖的微笑。大概是這個笑容太過美好,亦或是沢田綱吉說話的語調太過和煦,大多數情況下會對陌生人保持一定警戒心的孩子們並不害怕他。

“吶,大哥哥你是新來的嗎?”

“大哥哥,你的頭發是怎麽翹起來的?”

“大哥哥的大衣摸起來柔柔軟軟的,好舒服呀……”

隨著第一個問題冷不丁冒出來,沖露娜賣完萌撒完嬌的小孩子們隨即將閃著熱切光芒的目光投向沢田綱吉。在接二連三的稚嫩提問中,有個中氣十足的女聲從後方傳來。

“我說這幫小崽子怎麽突然這麽吵,原來是露娜你回來了!”

從幾米開外的巴洛克風格建築中快步走出,扯著嗓門開口的正是露娜自小就很熟悉的瑞莎阿姨。好像正在幹著什麽活兒的她在粗布圍裙上擦了擦手,十分高興地和露娜打了個招呼,緊接著便以格外熱忱的視線上下打量起站在露娜身旁的沢田綱吉。

“哎呀,這位就是露娜的戀人?笨丫頭終於開竅了,不錯不錯,什麽時候結婚生小崽子……”

點著頭,瑞莎阿姨露出相當中意的表情。聽清她說了什麽,起初還沈浸在重逢喜悅中的露娜先是一楞。數秒鐘後,臉頰漲得通紅的她趕忙拼命搖頭,那氣勢就算腦袋掉下來也絲毫不奇怪。

“不、不是的!綱吉、綱吉還是我的好朋友,總之還沒到那一步,差得遠呢……”

露娜的確是喜歡沢田綱吉,對他的感情自然不單單停留在“好朋友”的範疇。可是,即便綱吉似乎也有點兒喜歡她,他們也一起約會看了電影還差點接了吻,可還是算不上“戀人”的程度。畢竟沢田綱吉還沒明確表示過他喜歡她,他們也沒有正式交往。

唔,瑞莎阿姨這樣說實在是太過了!尤其是結婚生小崽子什麽的,聽著就覺得超級難為情,綱吉一定非常無語吧?他會不會生氣呢……

心裏不禁有些忐忑,露娜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嘴角噙著微笑,註視著瑞莎阿姨的沢田綱吉似乎並不介意剛才那番令人尷尬的對話。想到大概是自己的救場反駁起了效用,露娜狂跳不止的心臟總算是平靜了些許。

“咦?難道是我搞錯了?可我總覺得……”

狐疑地審視著臉紅的露娜和笑而不語的沢田綱吉,瑞莎阿姨祖母綠色的眼眸裏明晃晃地表達出“有貓膩”的意思。可還沒等她說出後半句話,某個膽子略大的調皮小孩齜著一口小白牙插嘴道:

“如果是露娜姐姐的好朋友,那一定像露娜姐姐一樣脾氣好又會講故事吧!大哥哥,給我們講個故事吧!”

“對啦對啦,大哥哥,講故事講故事!”

唔,糟糕!

深知這幫小家夥的脾性,聽到“講故事”這仿佛帶著魔性的三個字,露娜立馬向沢田綱吉投去“快跑”的眼神,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嘩啦一下,站在身邊的沢田綱吉變成了“孩子山”。方才還只是以環狀將他包圍的小孩子們湊得更前,環繞變成了擁抱,還有兩三個調皮的小孩子甚至像小猴子一樣攀著沢田綱吉的脖子,騎在他的背上、肩膀上。

“露娜,這……”

以沢田綱吉現如今的沈穩,自然不至於驚慌失措。可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那雙投向露娜的澄澈眼眸裏少有的染著些許求救的意味。

“太不像話了,你們不要纏著大哥哥了,快給我下來!”

想到自己都還沒有這麽親密地攀過綱吉的脖子,露娜毫不困難地板起面孔,露出一副兇巴巴的表情。奈何她軟包子的形象早就在這群熊孩子中深入人心,根本不害怕她,化身為萌萌惡魔的小家夥們反而更起勁了。

“大哥哥,講故事!不講就不讓你走!”

不是掙不開,只是因為綱吉實在是太溫柔了,所以不想對小孩子出手,生怕嚇到他們。註視著嘴角浮著苦笑表情卻持續溫暖的沢田綱吉,小小地感動了一下,露娜求助於一向鎮得住的瑞莎阿姨,然而她也只是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既然封印在這幫小崽子心中的惡魔被釋放出來了,你們也只能講故事了,我先回去幹活了。”

言畢,瑞莎阿姨居然真的走了,可她離開前那個怪怪的笑容偏偏讓露娜有種她對眼前的一切喜聞樂見的錯覺。不過,並沒有抱怨的時間,想起他們今天前往孤兒院的真正目的,不希望綱吉白跑一趟的露娜決定試試看。

“好啦!我給你們講行不行,露娜姐姐可是整個西西裏最棒的小故事能手!”

跟沢田綱吉使了個眼色,這麽自誇的露娜其實非常心虛。雖然她每次來孤兒院都會給這些小孩子講故事,但那都是事先準備好的。而常年聽下來,他們幾乎聽遍了所有故事,如果只是童話故事書裏那種人人都知道的故事,這幫古靈精怪的小孩子是斷然不會滿意的,所以,得靠現編……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一聽到有新故事聽,口口聲聲嚷著“要大哥哥講”的限定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對上那一雙雙寫滿期待的眼睛,露娜抱著尋找靈感的目的四下看了看,就在這時,一只橡果從橡樹上掉了下來。

……啊,有了!紫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了亮,想到要講什麽的露娜沖沢田綱吉點了點頭。

“露娜姐姐給你們講個小橡果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就叫《比個子》。主人公是一顆長著小手小腳的橡果,他的名字就叫茶寶寶……”

露出明媚的笑容,露娜以清甜的嗓音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

茶寶寶和松鼠啦,兔子啦,野豬啦,大熊啦這些森林裏的夥伴們比個子,看誰長得高,可是他誰也贏不了。被大家笑話的茶寶寶非常難過,可是堅強又勇敢的他不哭也不鬧,而是拼命向天上的太陽公公許願,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長得高高大大。

每一天每一天,茶寶寶穩穩地踩在大地上,不停地向太陽公公許著願。不時被雨打,被風吹,偶爾還會被閃電劈,可他卻從不逃跑和躲避,一直都站在那裏。森林裏的夥伴們啊,每天都來跟茶寶寶比個子。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茶寶寶超過松鼠,贏過兔子,趕過野豬,賽過大熊,終於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而在以後的日子裏,成為森林裏最高的一員後,茶寶寶就一直守護著比自己矮小的動物們。

……

故事雖然很簡單,但從來沒有聽過的孩子們都入了迷。原本還圍著沢田綱吉的小孩子們全部都聚集在露娜身邊,等到露娜講完後,他們不約而同地跑到橡樹下面,開始撿起了跌落在地上不太起眼的小橡果,還大聲喊著自己以後也要像茶寶寶一樣長得高高的。

趁著小孩子們的註意力被成功轉移,不希望沢田綱吉再被圍起來的露娜立刻拉著他跑進了孤兒院的主建築中,從門縫中確認了萌萌的小惡魔們沒有追過來,她長籲一口氣。

“還好麽綱吉?浪費了時間真的很抱歉,不過那些孩子也是因為很喜歡綱吉才那麽熱情……”

藍中沁紫的大大眼眸像水晶一樣,裏面映著沢田綱吉籠著熹微陽光的成像。低頭看著她,他輕揚嘴角。

“露娜不需要道歉,再說也不是浪費時間。”他頓了一下,柔聲道:“茶寶寶的故事,露娜講得很好。”

“誒!綱吉也喜歡麽?還以為你會覺得很幼稚。”

“不會,故事很好,露娜的聲音也是,很好聽。”

如果僅僅是故事被誇獎,露娜應該只會單純地覺得很開心。可一提到聲音,不知怎的,心裏忽然酥下去好一塊,耳根也莫名其妙地燒起來了。

唯有轉移話題可以掩蓋自己不爭氣的窘態,跟隨腦海中這一指示行動的露娜擡手指向正廳最醒目的那面墻壁。

“綱、綱吉,你看那邊,諾曼先生的畫像就掛在——”

然而,露娜的話沒能說完,而是在目光瞥向畫像的下一秒卡死在喉嚨裏。

“怎麽回事?理事長先生的畫像怎麽……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露娜楞楞地看著那個位置。印象中一襲深灰色筆挺西裝、宛如貴族那般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的諾曼先生並不在那裏,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幅享譽世界的名畫——

出自列奧納多達芬奇,《最後的晚餐》。

……

巨大的不真實感襲來,原因是,除了露娜以外,整個孤兒院內再也沒有一個人記得諾曼先生的那張肖像畫。不僅僅是這幅畫,甚至連諾曼先生這個人物,他的存在也被抹殺了,如同自始至終從來沒有出現過。

無法輕易接受這樣奇怪的現實,把整個孤兒院的小孩子全部問過一遍後,露娜再一次回到了瑞莎阿姨的辦公室。

“長腿叔叔?那不是存在於小說中的人物麽?還有諾曼先生什麽的,聽都沒聽說過,我們孤兒院雖然名字叫‘諾曼孤兒院’,可從來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名譽理事長,是露娜你記錯了吧……”

面對露娜焦急的詢問,瑞莎阿姨的態度從最開始的困惑到之後的不耐煩,最終演變成一種深深的擔憂,她看露娜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位患了重度妄想癥的病人。

“不對的瑞莎阿姨,你再仔細想想啊!你可是最寶貝諾曼先生的畫像的,甚至是我擦畫框時手重了那麽一點兒你也會罵我的,怎麽能不記得呢?!”

“真的沒有諾曼先生這個人,大廳那面墻上始終都掛著那副《最後的晚餐》。露娜,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所以記憶力也出現了偏差?”

露娜確信她不可能記錯,因為她根本就是看著諾曼先生的畫像長大的。不過,聽到瑞莎阿姨說出“偏差”這個詞時,一種令人不安的焦躁感襲上心頭。

“露娜,你這孩子真讓人擔心啊,該不會連自己的生日都要忘記了吧?我們還要幫你一起慶祝呢。”

“生日……十月二日,就快到了,這種事情我當然記得,可這才不是重點!現在我們要說的是諾曼先生!!”

感覺自己當真被瑞薩阿姨當成了不正常的人,連一向軟萌的露娜也按捺不住地拍著桌子叫出聲來,然而,這樣的舉動沒有任何裨益,反倒是讓瑞莎阿姨投過來的目光更擔憂了。

屋子裏一陣漫長而尷尬的沈默,就在露娜以為自己即將會在這沈默之中爆發時,肩膀上多了一份沈穩的力道,下一秒,沢田綱吉平靜的聲線自她耳畔響起,非常理性,聽不出太多情緒。

“可以了露娜,我們該回去了。”

“……”

***

到底是怎麽回事?

腦子裏一團亂,露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孤兒院走出來的。坐進沢田綱吉的車裏後,憋了一路的話終於急切地跳出喉嚨。

“綱吉,我沒有撒謊。真的有那張畫像的,我親眼見過的!”

不只是那些憑空不見的種種讓露娜不安,她也害怕沢田綱吉把她當作說了假話的人。然而事實證明,露娜完全是多慮了。

“我知道,露娜說的都是事實,應該是有什麽人趕在我們之前做了手腳。”

溫潤的棕眸裏寫著信任,倘若不是正在開車,眼見露娜如此不安,其實沢田綱吉非常想伸手摸摸露娜的頭頂。聽到他這樣說,松了口氣,露娜悶悶的發問:

“可是綱吉,瑞莎阿姨說她不記得了,他們都不記得了。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太奇怪了。”

就在露娜向孤兒院裏的人們打聽諾曼先生時,沢田綱吉已經不動聲色地觀察過每一個人的反應了。超直感告訴他,沒有人撒謊,千真萬確,他們不記得了。

“是有人用了什麽方法讓他們忘記了,類似催眠或者是別的手段,讓他們集體失憶了。”

眉宇微微一沈,沢田綱吉判斷道。可話音剛落,餘光瞥見露娜害怕表情的他立刻後悔了。

因為孤兒院知道諾曼先生的人都失憶了,所以擔心自己也會失憶吧。毫不困難地洞悉了露娜的想法,靜了一瞬,沢田綱吉笑了。

“露娜,不說這個了。剛才聽說你的生日是十月二日,這個日子是……”

“嗯,不是隨便定的日子。是寫在信裏的,被遺棄時的那封信裏。”

“是麽,”微微頷首,沢田綱吉溫和道:“那露娜這一次想怎麽慶祝呢?”

慶祝?就算綱吉這麽問,露娜也沒有慶祝的心情。

“以往都是來孤兒院送禮物給這裏的孩子們,這一次應該也是一樣的。”

明明是自己過生日,卻送禮物給別人,全世界大概也只有露娜一個人會這樣吧。神情不禁柔和了幾分,沢田綱吉偏過頭。

“能讓我也參加麽?露娜的慶生會。”

“……誒?”

除了感動於沢田綱吉會主動提議要給她過生日,露娜更意外他有這種閑情。棕褐色的眸子裏映著露娜驚訝的臉,好像猜到她在想什麽,沢田綱吉微笑道:

“最近沈重的事情太多了,也希望能在露娜的生日上稍微放松一下,可以麽?”

放松……嗎?

似乎也有道理,如果總是身處緊張的狀態,精神也會疲憊不堪吧。就算是有很多頭疼和困擾的事情,生活也總是要繼續,與其硬著頭皮死命硬撐下去,適當的休息和調整也是必要的……

“說的也是呢,綱吉!”

露出燦爛的笑容,忽然想到另一個人的露娜興奮地說:“那麽也叫德維特一起來吧,自從杜法出了事後他一直都不開心,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高興起來。”

本以為會立刻聽到讚同的回應,身旁的沢田綱吉卻像是走神了。一兩秒鐘的可疑沈默後,才傳來他輕緩的聲音。

“……好啊。”

如果沢田綱吉的本意是想借助慶祝生日來讓轉移露娜的註意力,讓她不再因為諾曼先生的事而害怕,他確實成功了。興高采烈地想象著有綱吉和德維特參加的生日會,沒有註意到身旁的人細微的表情變化,露娜的臉上洋溢著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我已經開始期待了。不過德維特不能吃海鮮,為了配合倒黴的他,必須在準備燭光晚餐前稍微註意一下呢。對啦,綱吉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嗎?”

是錯覺麽?似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露娜對德維特要比之前更上心了……

沒有作答,沢田綱吉握著反向盤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幾分,胸口莫名的郁結讓他眉宇間的壓抑像化開的筆墨那般無聲延展。然後,就在下一秒,他靜靜地踩下了剎車。

“怎麽了綱吉,你為什麽忽然停車?”

車子在路邊的林蔭下停靠,看到車窗外向後飛馳的景象變成靜止不動的畫面,露娜不解地轉過頭,卻是對上沢田綱吉投射過來的目光。

“露娜……”

沢田綱吉的聲音明明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帶著一股奇異的熱量。以幾乎要將人洞穿的眼神凝視著露娜的眼睛,他緩緩道:

“你是怎麽看待德維特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的晚餐》這幅畫是有寓意的,小天使們懂麽?

最後那裏270絕壁是吃醋了……如果飄式拖延癥不犯,前方告白,輕虐一下後怒撒糖!

這裏弱弱的附上一篇掉節操的新文 戳進來會看到新世界→_→我和恭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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